2021-07-07 13:05:17
本文转自拾文化,作者:柳嘟嘟
我不是一个好蛤蟆
李雪琴拍《男人装》,一个敢邀请,一个敢赴约。
怎么说这也是种双向的奔赴,但粉丝的评论却是两极分化,一边是老粉们闭着眼睛夸好看,另一边就过分了,啥评价都有:
「李雪琴的男人装,是大郎的那碗药。」
「你一个北大的,学什么媚男那一套。」
「你都沦落到靠这个维持流量吗?」
「李雪琴,下一个凤姐。」
评论中的男性凝视扎眼,女性凝视扎心,鸡毛大点事儿都能拿出来上纲上线上价值,不至于。
相对于网友们的吐槽,还是李雪琴的自嘲有内味儿:「我现在是个被抓起来的大蛤蟆,被网兜绑住了,这不赖设计师,这是我的问题,人家衣服是好衣服,我不是一个好蛤蟆。」
对于这组照片,小编倒是仔细瞅了一番,高高的卷发加上豹纹外套:
丝质睡衣下的印花吊带:
如果换成符合主流审美的尤物来拍,那的确是另一种画风。但在李雪琴的演绎下,「高高在上」的《男人装》第一次有了铁岭的气质。
当然,万物皆可铁岭,是李雪琴的特技。无论是佛罗伦萨的街头,还是拥挤的第五大道,都能被她拍出铁岭的味道。
「这就是我的气质,我可能一辈子都把铁岭带在身上。」
01
铁岭土匪
李雪琴从小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霸。
不被鸡娃不挨揍,父母对她最大的教育就是随便玩儿,打游戏、搓麻将、搞对象...
这整得李雪琴十分过意不去,「都不好意思不学习,感觉不考第一都对不起他们对我的纵容。」
话虽这么说,但该玩的一样也没耽误。
在以变态式苦学为教条的本溪高中,别的同学都以分数为中心搞小团体,李雪琴不一样,她的小团体都拥有着自由之灵魂,别人吃完饭就赶紧回教室自习,他们却搁操场扯犊子,聊一聊未来给孩子起什么名字等宏大议题。
难得放假的那几天,别的同学在放松之余还纠结要不要再来两套黄冈密卷,但李雪琴没这烦恼,她连搓麻将的时间都不够。
从小,李雪琴就是班上回答问题的积极份子,但她不追求答案对不对,只追求老师乐不乐,大家都笑了,她就成功了。
笑,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。
即便是面临高考的压力,李雪琴的碎嘴都没能消停,逮着同桌就唠嗑,终于把自己唠成了孤家寡人,前后左右四不靠,讲台边上的vip区,就成了她的专属。
就这,李雪琴还有脸声称自己压力大,她妈一听,好家伙,闺女得好好放松放松。于是,她妈大老远来到学校,翘了晚自习,母女俩在烧烤店喝酒撸串儿。
面对班主任的告状,她妈多半回一句:「我姑娘这样挺好。」
班主任没招,只能送她个绰号--「铁岭土匪」。
可李雪琴到底是脑瓜子好使,尽管上课睡觉、下课打闹,但一觉醒来,所有的题全会,别人一个小时才能做完的,她能半小时搞定,然后思考点搞对象的事儿。
就这样,魔幻的高中,换来了真实的北大。
当绿皮车哐啷驶进北京站时,妈妈望向了窗外,李雪琴第一次从嬉皮笑脸的母亲眼中看到了虔诚。
如果她能预见几年之后的李雪琴来一句「北大毕业的,怎么就不能当个废物呢?」一定会把这虔诚转为骄傲:论奇葩,不愧是我姑娘!
02
废柴之路
在李雪琴的期待中,新闻与传播学院是能培养出良心记者和知识分子的地方,文能搞学问,武能担道义。
但她想多了,大家就想着挣钱。
没劲,李雪琴选择了躺平,「在北大,身边这么多牛逼的人,我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考倒数了。」
大一那年放假回家,李雪琴跟她妈说,有个朋友纹身了,还挺好看。她妈一听,咱姑娘不能让人比下去,于是掏出张百元大钞:「你去,你也去!」
于是,她在脚踝处纹了「freedom」,加大,加粗,很北大。
许是这纹身显灵,这之后,一向没有桃花运的李雪琴如愿搞起了对象,腻歪之余也搞搞学业,像广告策划这种课,前天晚上看一宿,第二天就考个90多,贼令人讨厌。
大学快毕业时,李雪琴象征性地奔了下前途,她申请到了纽约大学的教育学专业,寻思着拿个硕士学位,回来搞搞在线教育,挣钱。
在纽约的第一个学期,李雪琴新鲜劲儿没过,兴致勃勃地考虑要不要整个博士,教授一听,这是什么危险想法?老头自己读博十年,既没有喝咖啡的时间,也没有喝咖啡的钱,全靠着媳妇教中文养活自己。
李雪琴一想,外国的月亮还不如铁岭的圆,算了。
她打电话回家:「妈,我扛不住了,我想休学。」
她妈爽快:「可以,那就回来。」
刚好,此时她的朋友们正在创业,「留学未遂」的李雪琴便受邀加入。
他们整了一档综艺节目,跟几个清华北大的学生一起讨论「年轻人和社会的碰撞」,浓浓的许知远风格。
这把李雪琴膈应坏了,「生活中最朴实最平常的事情,他们总是要上升到一个价值上……我说有什么可上价值的呢?清华北大怎么地了呢,咋这么把自己当回事呢?」
与节目理念格格不入的李雪琴,开始了浑水摸鱼,每天就盼着早点下班,实在无聊得慌,就录起了小视频。
这天,她经过清华校门,随手就是个段子:「吴亦凡你好,我是李雪琴,今天我来到了清华大学,你看这是清华大学的校门,多白。」
很扯是吧,更扯的是对方还回应了她。
于是,吴亦凡成为了李雪琴成功背后的男人。
03
东北式唠嗑
「大家好,我是略琴...」这丧丧的语调,十个李诞都垮不成这样。
跟别人不断抖包袱的段子相比,她的段子就像东北式的唠嗑。
她聊起自己离开北京回铁岭的事,众网友表示不相信,那诧异的眼神就像是「我本来决定跟吴亦凡结婚,又跟王建国私奔。」
网友追着黏着问她,离开了北京你不遗憾嘛,她说「这话说得像我曾经得到过北京一样」,顺带还吐槽了一下北京的破地铁:「宇宙都有尽头,北京的地铁没有尽头。」
她在节目上大方调侃跟王建国的cp,从不避讳聊起前男友的段子,也会喊话从前那个对她表白的徐同学「我妈现在同意了」。
李诞说她「天赋异禀」,她说「我哪有什么天赋,只有一个饼」,但当李诞称她为「天才少女」时,她欣然接受了,因为后两个字让她乐地不行。
她的段子里永远都是些家长里短、鸡毛蒜皮,没有精英式的价值观,也不求深刻,只要观众一笑,这事儿就值了。
大家都是五脊六兽地过完一生,能乐呵一点是一点。
但清醒如她,糊涂也如她,逗别人开心,跟能让自己开心是两回事,屏幕外的李雪琴,时刻都处于崩的边缘。
04
「我极其脆弱」
从《脱口秀大会》录完到播出,中间间隔的23天里,李雪琴没有一天是快乐的,或者说,整个节目的录制过程,她头上都时刻顶着朵乌云,哪怕金句频出,观众笑得前俯后仰,她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地方没有讲好。
决赛播出的前一晚,她跟俩合伙人窝在一家小酒店里,三个人饭也不敢吃,就紧张兮兮地等结果。
李雪琴说,即便十年之后,她依然会记得这个时刻,「那是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。」
播出的当天公布了比赛结果,李雪琴获得了第五名,很不错的成绩,但她还是卸载了微博,她害怕看到任何跟她有关的讨论。
当亲戚朋友们略感遗憾时,她妈妈第一时间为闺女撑腰:「干嘛非要拿第一,拿第五已经很好了。」
有了妈妈的兜底,李雪琴知道,这事儿总算是落地了。
跟舞台上的段子手不一样,平日里的李雪琴总是把一句话挂在嘴上:这事儿不行。
她跟老板谢哥的吵吵嚷嚷,也常常是因为她怂,面对好多商演,她第一反应就是拒绝,但谢哥总会冒着闹翻的风险推她一把。
当脱口秀团队发来邀请时,要不是谢哥的那句「你都快凉透透的了」,李雪琴也不会赶鸭子上架,为了涨点儿粉丝去「丢人现眼」。
她很羡慕那些理想主义者,这些人始终有一根筋在那儿,不会散。但她做不到,她始终坚信「李雪琴是一个没有才能的人,不可能做出卓越的事业。」
所以,她总是绞尽脑汁地制造笑声,在别人的哈哈哈中寻求认同感。
如今在脱口秀领域,李雪琴毫无疑问是块金字招牌,但她愈发愁眉苦脸了,她永远不知道自己会在打怪的路上垮在哪一场。
如果说之前她还会在自己视频的下方看看网友们的评论,在一群彩虹屁中让自己舒坦一下,那现在的她根本不会在视频中打开弹幕,她知道批评一定不可避免,但她依然害怕这种批评被证实。
她很坦白地说:「言语的伤害很真实,我一点也不从容,我极其脆弱。」
05
宇宙的尽头,是铁岭
2020年初,《脱口秀大会3》尚未筹备之时,李雪琴和她的朋友们离开了北京,在沈阳最北边租了个最便宜的房子,继续捣腾着他们的小视频。
她说北京让人迷茫,所以想回到成长的那片土地上,看看离家的那几年,自己遗忘了什么。
当然,还有另一个现实的理由:没钱。
吴亦凡的喊话让她红了一小会儿,也让她拿到了300万的投资,但她一分钱都不敢动,因为公司随时会黄摊子,指不定哪天还得把这钱还给人家。
疫情之下,公司更是摇摇晃晃,整个团队都提不起劲来。但现在想来,这依然是段很快乐的时光,她白天跟小伙伴们去公司上班,下班了就在楼下小吃摊吃点烧烤、炸串、麻辣烫。
东北的农村让人感觉非常亲切,哪怕你们刚刚见面,他也会把家里的好东西拿出来跟你分享,在城市里很少见到这种天然的信任与坦诚。
所以,他们把镜头对向了这些朴素的群体,生活是什么样他们就拍成什么样,普通人的生活本身就充满了力量。
李雪琴火了之后,团队不再为钱发愁,取而代之的是疯忙的节奏,有时一天飞三个城市,每天只睡两个小时。
深夜写稿时,李雪琴常会点开那时候的视频,望着那些虽穷但快乐的日子,一出神就是好久。
她总说,自己迟早会凉,但凉了之后能干嘛并不知道,她有些害怕,也有些期待。
如果这一天真的到来,李雪琴被遗忘在了屏幕一角,或许你能在铁岭的某个烧烤摊上遇到她。
圆领老头衫、风凉大裤衩、澡堂款凉拖,对着老友喝啤酒,说疯话,不聊北京纽约脱口秀,只聊她二大爷家的铁锅炖大鹅,贼香。
参考资料:
《非常道》李雪琴专访:
《时间的力量》李雪琴演讲;
《托住那个李雪琴》人物专访;
《巅峰》何润锋对话李雪琴;
作者:柳嘟嘟。拾文化(ID:shiyafengshe),以理性的姿态看待人和物,以文化的底色,传达情感、新知、文化和生活。文化改变生活,信仰照进心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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